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韩石山在接受本报专访时表示,他的一生,是从读书开始,也可以说是从读书中走过的,如今已是六十好几的人了,眼见得的前景,怕也会在阅读中走完生命最后的途程。
韩石山表示,人们一谈起阅读,总是说多么有益,多么愉快,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总觉得褊狭了些,事实上,不完全是这么回事。阅读有不同的层次,不同的需求,并不是所有的阅读都是有益的,所有的阅读也不必都是愉快的。
对于深奥有趣的书需要品读
韩石山说:“无益的阅读不说了,就是有益的阅读,也不能说全是愉快的。过去科举时代,小孩子背《论语》,可以说是愉快的,还有的业师,要求小孩子背《说文》,怕就不能说愉快了。就是我们大人读书,也不能说都是愉快的。比如从事研究的人,读专业书,尤其是那些过去年代的专业书,有的是文言,有的说不定还是外文,能说是愉快的吗?要说是不愉快的阅读,也可说是一种慢读,一种品读。更多的情况下,说品读,或许更容易理解些。”
读不同版本书有益“比较阅读”
韩石山说:“我读书,愿意刨根问底,竭泽而渔,还喜欢讲究个版本。举个例子吧。胡适的书和写胡适的书,都是我喜欢读的,写胡适的书里,华文出版社出版的,我最喜欢。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唐德刚著《胡适品述自传》和《胡适杂忆》一出来我就买了,也读了。那种小三十二开的本子,看着不怎么舒服。2005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的这两种书,开本大了许多,装帧设计讲究,一见就买了,内容较华文社的版本也多了些,前面有唐的题词,后面还有附录。买下又看了一遍。版本好些,看起来也舒服多了,感觉似乎也不一样了。”“前年,我随文化代表团去中国台湾,结识了一位台湾文化界的朋友,托她帮我买书,在她报来的书单里,有唐德刚在台湾远流出版公司出的《胡适口述自传》和《胡适杂忆》,我很想看看台湾版与大陆版有什么不同,便买了。这样,我的书房里,这两种书就各有了三种不同的版本。台湾出的是繁体字,内容也更详实。看繁体字的版本,感觉又会不同。”
有人可能会觉得,这样的阅读费时费功,难说多么的愉快,但韩石山却认为,读不同版本的书,对旧的知识是一个温习的过程,还可以从中获得更为深入、凝练的思考,汲取不同的营养,让人获得“比较阅读”的体验,所以对他来说是很有意义的。
用“不愉快阅读”获得新的感悟
韩石山说:“前段时间,有本书叫《战争与革命中的西南联大》,美国学者杜易强著。过去,国内出的《西南联合大学校史》我是看过的,这回再读,我看得很慢、很严肃。一是注意史料上有什么新的发现,再就是注意,对那些我们几乎有定论的历史事件,这位美国汉学家,有什么新的看法。”
在韩石山看来,杜易强对西南联大校史的研究还是很周密的,也是相当客观的,写法上有许多独到的地方。比如他不怎么做概括的叙述,而是用生动的情节,一步一步地推进事件的发展,让事件的意义,在事实的叙述中自动地显现出来。这样的写法对于写人物传记,很有借鉴作用。
韩石山告诉记者,这些日子,他在读台湾出版的《手植桢楠已成荫――傅斯年与中研院史语所》,读得很深、很苦,甚至可以直接用不愉快来形容。两个月过去,才读了大半。
大陆出版的傅斯年的书,韩石山几乎都读过:“比较发现,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且不说对傅的评价如何,单就文风来说,差别也很大。我们的作家学者,喜欢给事情以评价,而这本书的作者,总是切实地叙事,在叙事中,足见传主的品格,亦可见作者对事情的看法。这样的写法,似乎更容易让人接受。”
韩石山感慨,阅读看似平常,却可以养心怡情,砥砺品质。阅读点亮人生这句话,我已经用大半辈子来践行了。“不愉快阅读”这个提法很好,有创建、有新意,若是可以通过阅读参透书中深意,“不愉快”一点又何妨?
作者:李爽 来源:辽沈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