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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已死”遭“透支解释”
2012.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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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已死”遭“透支解释” 作家马原沪上讲演时表示对此很无奈,其文学创作话题引起关注
 
  眼前这位叫马原的人,写小说,成名于西藏;谈小说,任教于上海,如今移居海南海口。出现在记者面前时,他说一口当下文坛久违的质朴无华的东北话,时不时吐出一些很雄性的字眼,比如“服役”——指在同济大学任教,例句是“我在同济服役了13年,讲课从没懈怠过,讲义出了六本书”;比如“回合”——这个时间概念就更复杂了,可以指一段时间,也可以指一个事件过程。他的写作,他的生活,甚至小说这种艺术样式在数百年间的命运起伏,都可以用“回合”来区分段落,颇有竞技运动的意味。当然,也只有命名者马原本人才确切地知晓这些“回合”开始与结束于何时。
  但可以肯定的是,作为教师的马原已经属于上一个“回合”。自从4年前“身体出了故障”后,马原就中止了在同济大学中文系的课程,鲜少露面。这次回来,是应上海图书馆60年馆庆邀请,以“小说的前世今生”为题,在上图报告厅一口气讲了两个小时。台下连坐带站有数百名观众。“很久没有望着这么多双眼睛,有些紧张,讲的时候有点语无伦次。”回到休息室,马原从口袋里掏出数页密密麻麻字迹的讲稿翻了翻,忽然发现,“还有好几点没讲到”。他有些不安,随即自我解嘲:“好在这个是公众讲座,如果是在学校上课,下次还得把没讲的补上。”
  事实上,恰可以把马原的这次复出讲演看成是他把十几年前的某一堂小说课的“续补”。在那堂课上,他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观点:“小说已死”。
  “小说已死”当初是如何提出的
  这十几年来,马原一直想还原当初那堂课,解释为什么提出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观点,以至于现在还在流播。“那不过就是一堂课,课上提出了一个话题:小说死了?并没有很复杂的用心,只是当时我对小说创作现状的判断。可能因为时间太久了的缘故,现在大家对我只剩下‘小说已死’这四个字了,当时的语境与内容已不被知道。”他多少有些无奈。
  马原说,当时,他查阅了从欧洲文艺复兴至上世纪90年代间近500年的世界小说史,有一个突出的感觉:曾经助推过小说大范围流行的造纸工业化和印刷术等技术力量已趋于平缓;异军突起的电影、电视及随之而来的网络新媒体拉开了“读图时代”的大幕,“读图永远比读字更直接,一个画面比一部长篇小说更有力”,人们有了更好的选择后,自然将听故事的兴趣迁移他处。另一方面,小说在样式上经过几次成功或不成功的自我突围后,也已在上个世纪末走到了尽头。“20世纪下半叶以来几乎没有出现我特别愿意奉为楷模的大家,最近10年谁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我根本不知道。”在马原眼中,小说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横亘在后来者面前的犹如昆仑山脉般、无法逾越的伟大小说家们的群像。
  “我说‘小说死了’,是说小说在公众广泛接纳和阅读的意义上越来越不重要了,即便从那时到现在仍然在生产小说,现在的小说和以悲剧为美的价值评估标准也相去甚远了。”很多人问过马原,为什么说不写就不写了。他说原因很简单:“如果受众不再需要我的写作,我就无法以全部的热情和努力来做这件事情,这个‘结’我过不去。”
  十几年过去了,纸质小说的式微趋势让马原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我只能以小说家的方式回来”
  然而,最先宣布“小说死亡”的马原缘何20年后又以小说家的身份回来呢?
  马原说,一场大病后,趟过了生死线,忽然又有了强烈的言说欲望。“我想,无论干什么工作的人,他生了大病后也是个哲学家,而我不巧又是个写小说的,小说是我的方式,我没有办法,只能以写小说的方式回来。”在新的长篇小说《牛鬼蛇神》的写作过程中,马原沿袭他20年前的方法——口述,一遍过,助手帮助速记,从不修改。说到兴奋处,马原在屋子里激动得走来走去,停不下来。
  如今,小说单行本已经出版,此前在《收获》上发表时,不断引起评论界的争议。对于它的样式、主题、手法、文学价值,褒贬者皆有。对此,马原已然不再显得像当年那样狂妄,他平和了许多。“20年真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今天的我面对的读者真的对我说的事情有兴趣吗?我是没有什么自信的。我3岁的小儿子在想什么,我尚且不能清晰地知道。更何况现在买书的读者多半是年轻人,60岁的人要让20岁的人喜欢你的东西,是不是太贪心了一点?”
  他似乎无意于回应种种批评。当有人提出马原不该把从前写的小说里的不少段落“拿来”放在这部“新作”里,他是这样回应的:“在这个回合里,我真的希望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新人,一个没有历史的新人,也就不存在‘拿来拿去’的问题了。”
  
作者:吴越    来源: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