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写人，我爱人，我写出我认为是英雄的、可喜的人物；我也恨人，我写过卑微、琐碎的小人。我感到人是多么需要理解，又是多么难以理解。没有一个文学家敢讲这句话——‘我把人说清楚了’。”

　　昨晚，当从首都剧场“搬来”的开场铃声在上海大剧院响起，场灯暗下，剧作家曹禺在晚年反复说起的这段话便出现在舞台上方显示字幕的屏幕上。剧场一片寂静，曹禺在30岁时写下的《原野》也由此拉开上海演出的序幕。而这段“开场白”，也正是这版《原野》导演陈薪伊对全剧主旨的把握。

　　《原野》是曹禺生平最具争议的剧作，也被认为是他象征主义和表现主义的代表作。然而，由于作品大量使用象征手法以营造神秘气氛，使得该剧在舞台表现上有很大的难度。曹禺本人就曾说过：“对一个普通的专业剧团来说，演《雷雨》会获得成功，演《日出》会轰动，演《原野》会失败，因为它太难演了……”

　　此前，舞台上虽然有过川剧、歌剧、黄梅戏等多个版本的《原野》，但话剧舞台对此却罕有尝试。而北京人艺在2010年曹禺诞辰百年的时候推出话剧版《原野》，可以算得上是“填补空白”之举。该剧当时在国家大剧院连演13场，几乎场场爆满，且备受好评。今年3月，该剧作为北京人艺60周年大庆系列演出，在首都剧场再度亮相。

　　昨晚亮相上海大剧院的《原野》，正是两年前演出的版本。导演陈薪伊在演出前两天，一直忙着和剧组重新调整全剧。她告诉早报记者，过去的《原野》更多强调阶级斗争，但事实上，曹禺本人曾说过，他写这个戏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阶级问题，而更多是对人性的描写。为此，陈薪伊给该剧定下了“用诗性的悲悯去奏响‘美的幻灭的挽歌’”这一基调。因此，原作中大量象征丑陋的牛头、马面等“牛鬼蛇神”的形象被删除，而曹禺在剧中饱满的诗情则在舞台上被充分放大。

　　剧中焦大星一角的饰演者濮存昕认为，如今重新排演曹禺剧作，不能戏说、解构，但也不能简单地照搬剧本，而是要把创作者对曹禺作品的感受，把自己被作品启蒙、感动或是点燃的地方，融进创作当中去。

　　在昨晚的这台《原野》演出中，四位主演个个都是明星大腕。胡军饰演的仇虎、徐帆饰演的金子、濮存昕饰演的焦大星、吕中饰演的焦大妈，在舞台上无不个性鲜明。尤其是十年未回舞台的胡军，在剧中的表演大放异彩。陈薪伊曾透露，在2000年小剧场版本里，胡军就曾出演过仇虎，但他感觉当时没有完全理解人物。但在昨晚的演出中，胡军的表演不仅充满了力量感，而且将人物充满仇恨以及善良的复杂情感表现得十分富有层次。

　　此外，徐帆在舞台上也十分符合人们对“金子”的想象，她在风骚浪荡之外更多地赋予了人物善良的一面。濮存昕扮演的焦大星一改以往因为“阶级仇恨”而被丑化的形象，更多地被表现为一个无辜懦弱的可怜人。而人艺的老演员吕中虽然已经70多岁，但舞台上寥寥几笔，就把一个狠毒却又深爱儿子的瞎子焦母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几位明星在舞台上对手戏颇多，“飙戏”之余都十分准确地演绎了各自人物。陈薪伊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虽然这几个演员都很忙，但都为了这个戏挤出了大量时间，第一次就排了四十几天，现在每个人都已经对戏很熟悉。

 

作者：潘妤    来源：东方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