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中国政法大学人文学院教授金雁出版了《从“东欧”到“新欧洲”：20年转轨再回首》，这是金雁这几年对“东欧”各国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现状的观察与评论集。到这本刚刚出版的《倒转“红轮”》，金雁的视角从地缘回到人，回到俄罗斯知识分子，将俄罗斯知识分子的群体形象展现于世人面前。9月2日，“《倒转‘红轮’》：俄罗斯知识分子的心路回溯”座谈会在北京举行，20多位该领域的学者专家与会。
写书是为了解决观点分歧
《倒转“红轮”》共分10章，采用由近而远的倒叙方式，把俄国历史上几个典型的知识群体产生、发展、消亡的过程做了独到的解释，另外还对两个不同时期知识分子代表人物索尔仁尼琴和高尔基进行了个案研究。
在论坛上，金雁说写这本书的初衷是想回到源头，“我想把历史书当中我们常见的有关苏俄的观点纠正一点。关于整个苏联历史或者俄国历史当中，其实有很多我们常见的东西，并不是我们所说的那样，这是我的一个初衷。”
另外，在金雁看来，中国思想界和知识界对俄国知识分子存在着很多不确切的看法。2003年，她在上海开一个学术讨论会，当时有人义愤填膺地对俄国知识分子发了一通牢骚。然后旁边有一个人站起来说，俄国知识分子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因为坐在后排，便站起来说，我说你们俩说的不是一类，俄国知识分子有不同的类型，从来没有人做过这样的梳理。我觉得这是我们需要做的工作。”金雁说，在她这本《倒转“红轮”》中，“我基本上把一百年以来，狐狸型的知识分子、公共型的知识分子、背负十字架的知识分子和刺猬型的知识分子，每一种类型知识分子的源起、发展都做了一下梳理……中国思想界特别关心俄罗斯思想界，但是得到的东西往往是不准确的，这实际上是我们的失职，我们应该把这个东西真实的一面呈现给大家，这是一个想法。”
《倒转“红轮”》名字源于索尔仁尼琴的皇皇巨著《红轮》，所谓倒转，也即倒叙思想史的意思。金雁这本《倒转“红轮”》第一章就是以索尔仁尼琴去世和他的长篇巨作《红轮》作为切入点，把他与俄国历史上鲜为人知的宗教“分裂派”的领军人物阿瓦库姆作了一个“链接”，从这个长时段看出索尔仁尼琴的思想背景和历史资源，以及他身上浓厚的俄罗斯弥赛亚情结和民间东正教人道主义的色彩。
“《红轮》是非常伟大的，也是非常值得看的一本书，但是市场反应一直很冷淡。它需要深层阅读。第一次看的时候，很多人会觉得很厚，像砖头一样的厚重。主要指的是思想的厚重。”金雁说。
苏俄知识分子原创较强
金雁的丈夫是同为知名学者的秦晖，在妻子的这本新书讨论会上，秦晖说，他从这本书上看到的是金雁对文化保守主义的肯定，“文化保守主义恰恰是我们现在议论很多的一个问题，尤其随着近年来好像主流意识形态支柱逐渐向传统文化回归，这个问题炒得更热。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讲，保守主义问题是我们现在非常关注的。尤其是文化保守主义和政治保守主义之间的关系。这本书就是探讨文化保守主义不是政治保守主义这样一个话题。”
别尔嘉耶夫研究专家雷永生也表示，以别尔嘉耶夫为例，他在文化上有一种保守主义的观念，但政治上他绝不是保守主义，“政治上他是绝对反对沙皇专制制度，尤其当他们受到迫害以后，仍然在坚持自己的方向。”
雷永生在讨论会上说，俄罗斯文学界忽视了一本书，这本书就是尤里·德鲁日尼科夫写的《针尖上的天使》。这本书不久前在中国出版，但研究苏俄文化的学者没有一个人写评论，这非常遗憾。
《针尖上的天使》一书里写了报社编辑人员心理，描写非常细致深刻。雷永生认为，看后感到从事这种工作的知识分子与他们有相似之处。雷永生话锋一转，“但是，有一点不同，是什么呢？忏悔精神。一方面他们（上述的编辑人员）要制造很多谎言，而他们又认为制造的谎言非常纯净，其中一丝一毫的真相都没有。另一方面，他们内心又非常痛苦。”
对《倒转“红轮”》一书，中国社科院研究员王焱在讨论会上表示，俄罗斯知识分子对中国人来说，可能是一种熟悉的陌生人。说熟悉是因为近代中国跟俄国有很多难解难分的关系，包括1950年代后的思维模式、思想反省等都受到俄罗斯方面影响。
谈到金雁新书，王焱将其与以赛亚·柏林做了比较。王焱认为，以赛亚·柏林曾写过多本关于俄罗斯知识分子的专著，如《俄国思想家》和《苏联的心灵》，以赛亚·伯林对俄国知识分子的研究，偏重于思想层面，从思想文化角度考量，但没有把俄国知识分子放在具体的历史脉络中去观察，比如知识分子的出身、语境，靠什么生活等。据此，王焱认为，相较而言，金雁则是从历史语境中探究俄罗斯知识分子，很多问题得到了很好的理解。
“在那样的政治环境里边，俄罗斯的知识分子还能继续出他的大作品，包括音乐。”王焱认为，这说明俄罗斯知识分子的原创力很强。
作者：石剑峰 来源：东方早报
